
沈從文在《邊城》的結(jié)尾處寫道:“我這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,行過許多地方的橋,看過許多次數(shù)的云,喝過許多種類的酒,卻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人?!彪m然邊城所寫的是水鄉(xiāng)的吳儂軟語,卻讓我不禁想到了陜北慈愛寬厚的黃土地,來人世已久,也走過許多的地方,看過許多地方的人,聽過許多種的曲子,我卻偏愛我的故鄉(xiāng)——陜北,那蒼莽的高原,那熱情豪爽的鄉(xiāng)民,那高亢雄美的陜北民歌,都承載著我所有的偏愛和自豪。
陜北就像一壇蒼莽而灼烈的酒,一口喝下去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溢滿了熱氣。陜北舒緩起伏的塬如同安眠小調(diào)般,連綿起伏、縱橫交錯、形態(tài)各異的山巒交織著,如同一幅黃綠相間、層林浸染的戰(zhàn)陣圖,有人說,“七溝八梁一面坡,不是爬山就下溝”,連綿不絕、一層又一層的黃色梁峁,如同歲月和自然無情的奏響的琵琶,在一聲聲清冷和寒意中偏偏迸發(fā)著火熱的戰(zhàn)意,永不服輸,堅韌而挺拔。
當你爬上山梁,看著眼前茫茫的一片山,蒼蒼莽莽,不見邊際,你不禁生出一種磅礴的勇氣和力量,耳邊呼嘯的風仿佛是匈奴金戈鐵騎的響踏聲,你能感受到紅軍行進在這群山之中時堅定地信仰,如豹子在捕獵前繃緊肌肉的那一秒的蓄勢待發(fā),一種磅礴的氣勢直沖云霄,似乎只要踏在這片黃土地上,你便能一往無前,世上再無難事可阻。
陜北的人耿直憨厚、愛憎分明,疾惡如仇,就像我們喜歡吃的辣椒,也叫辣子,熱辣辣的,真性情,不?;^,也沒有花花腸子,就像一碗油潑辣子面,看著火辣辣的,吃下去也是火辣辣的頂?shù)轿咐铮缓笫媸娣某鲆粓龊?,神清氣爽;陜北女人很溫婉秀麗,柔中帶剛,敢愛敢恨。路遙的《平凡的世界》就寫了陜北,孫少平和孫少安都是典型的陜北漢子,堅韌而樂觀,無論是挖煤趕山路的辛苦,還是出意外后毀容的面孔,都沒有磨滅他們對生活的熱情。陜北的水也是好的,有人叫陜北的水叫“桃花水”,意思是女人吃了那水能面如桃花。“閉月羞花”的貂嬋,就是陜北榆林米脂人,就是吃著那水長大的。
陜北的吃食是令人難忘的,就像牽著風箏的線,風箏走得再遠飛的再高也還是會有一條被牽著的線,“民以食為天”,故鄉(xiāng)的吃食就像一把小鉤子,提起故鄉(xiāng),總會順帶著勾起味蕾,接著饞蟲滴溜溜的上了腦,腦子里想的全是陜北的吃食,什么洋芋擦擦啦,馃餡啦,油旋啦、馬蹄酥啦,羊雜碎啦,涼面等等......別的地方是再難吃到這正宗的味道的。
陜北的四季也是與別處不同的。陜北的春不是“忽如一夜春風來”,也不是“潤物細無聲”,它不像其他地方的春天那般嬌滴滴的像個小姑娘,陜北的春是從漫長的寒冷和狂風中慢慢地,一步步走出來的;然后夏天就像個小子,咯噔噔的跑來,人們接著從毛衣長褂中換到短褲體恤,爽利利的毫不拖沓;秋天就像染著紅色和黃色的盤子打翻了,與土地融為一體,發(fā)著熱熱的氣;到了冬天,便是漫長的寒冷,但我喜歡陜北的冬天,陜北的冬天是冷的,更是熱鬧的,敲鑼打鼓的,紅綢子舞來舞去的秧歌,家家戶戶的煙火氣,塞滿著陜北的冬天。
陜北的雪也是大氣的,陜北的雪若是下,便是痛痛快快的下,不會小家子氣氣的下一點,若有若無,好像沒有味道似的。陜北的雪漫漫的下來,蓋住遼遠的土地,大雪紛飛之初,白雪黃土相間,山川縈繞好似梨花隨風漫散。
陜北是開放而包容的,陜北沒有根深蒂固的、狹隘的地域文化偏見,陜北能夠以它博大的胸襟接收和包容外來民族和外來文明,并且為之提供了融合新生的空間和土壤,所以陜北人民在改革開放的洪流中,在黨的惠民政策的影響下,乘西部大開發(fā)的東方,依靠特有的自然資源,奮力拼搏,改天換地,經(jīng)濟一日千里,飛速發(fā)展。
我愛我的故鄉(xiāng)陜北,我的魂在陜北,無論我走到哪里,飛得多高,我的心永遠為陜北而滿腔熱忱,無論我行到何處,念一聲陜北,心中便激起千尺浪花。